大朗蔡边村唢呐艺人会吹《百鸟朝凤》

 

　　大朗蔡边村唢呐艺人会吹《百鸟朝凤》

 

　　上周日，与以往一样，大朗镇蔡边村52岁的唢呐艺人钟桂洪和两个儿子一起，在家门前的荔枝树下合奏了一曲唢呐，这次他们吹的是迎亲时常吹的《将军乐》。之后，他点燃一支烟，独自一人在树下坐了良久。在被问及是否看过时下的热门电影《百鸟朝凤》时，钟桂洪说听说了，但没看过。他告诉记者，他“也会吹一点《百鸟朝凤》”。

 

　　虽然没有看过这部电影，但已经吹了近40年唢呐的钟桂洪眼下也正面临着与电影《百鸟朝凤》里的唢呐老艺人焦三爷一样的烦心事：由于行业渐冷，收入又低，愿意学唢呐的年轻人越来越少，他的唢呐技艺无法完整地传承下去，唢呐这门“老手艺”正在乡野民间往穷途末路上走去。

 

　　苦 吹水泡就吹了两年

 

　　钟桂洪是土生土长的大朗镇蔡边村人，小时候，逢年过节，村里人都会聚集起来耍麒麟，活灵活现的麒麟总是让钟桂洪目不转睛，而麒麟舔足、采青时一阵阵高亢嘹亮的唢呐背景乐更是在他幼小的听觉神经里荡起涟漪。那时候，唢呐是舞麒麟时非常重要的配乐，会吹唢呐的人在蔡边村非常受尊敬。于是，12岁那年，初中毕业的钟桂洪便拜村里麒麟队的唢呐师傅钟东任为师。

 

　　在电影《百鸟朝凤》里，拜焦三爷为师的游天鸣在拜师后并没有立刻获得接触唢呐的机会，而是先被师傅赶到河边用竹竿吸水。初入师门的钟桂洪同样享受了这样的“待遇”，不过，他是被要求用竹竿在水缸旁吹水，师傅则在一旁看他吹的水泡的大小。如果水泡冒出来的速度均匀且大小一致，那就说明他的肺活量大，且用力均匀。“我光吹泡泡就吹了两年。”钟桂洪说，他现在非常感谢师傅当年的严格要求，“如果那时候没有练好气，我不可能吹一辈子。”

 

　　练了两年吹泡泡后，钟桂洪依旧没有摸到唢呐，他又被要求吹笛子，通过吹笛子来锻炼指法和掌握基本的乐谱。直到15岁那年，师傅才让钟桂洪吹唢呐。“第一次吹唢呐特别兴奋，但吹起来却感觉特别难。”钟桂洪说，他本以为自己已经有了3年的基础了，把唢呐吹响应该不是问题，没想到第一次居然没有吹响。

 

　　不过，在师傅的精心指导下，他的功力迅速见长。那时候，师傅已经六十多岁了，请他去吹唢呐的人非常多，钟桂洪经常骑着自行车带着师傅走街串巷吹唢呐，“师傅吹大号的（唢呐），我吹小号的”。

 

　　就这样，又3年后，在18岁那年，钟桂洪出师了。当初村里和钟桂洪一起跟着师傅学唢呐的还有两个人，这时一个考上了大学，另一个则半途放弃做了电工。师傅去世后，钟桂洪便成了蔡边村唯一的唢呐传人。

 

　　乐 靠吹唢呐养大儿子

 

　　在大朗，唢呐有着深厚的民间根基，寻常百姓家举办婚丧寿庆、乔迁新居或是逢年过节，总要请来唢呐演奏师傅吹拉一番，坊间曾流传过这样的说法：“七寸唢呐拿在手，五音六律里边有，婚丧嫁娶没有它，闷声闷气蛮难受。”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作为远近闻名的唢呐师傅，钟桂洪的活儿非常多。每逢蔡边村麒麟队有表演任务，钟桂洪必定到现场吹唢呐，一直到今天，他都是麒麟队里不可或缺的那一位。除此之外，钟桂洪还接到不少红白喜事和开业典礼的商演邀请，“最多的时候一天要吹两三场”。钟桂洪还和隔壁村的一些要好的唢呐同行一起组织了一个唢呐班，名为“钟道祥堂”。

 

　　改革开放以来，大量外来务工人员来到东莞，人多了，钟桂洪的活儿也多了，他曾吹着唢呐把一些在大朗去世的外地人一路护送回到老家下葬，先后去过湖南、广西、四川等地，最远还到过北京。“那时候干一单大活儿收入都能过千元”，单凭吹唢呐，钟桂洪成家立业，并养大了两个儿子。

 

　　从上世纪九十年代末开始，随着西方管弦乐器的大举东进，人们的生活方式和喜好也发生了改变，请钟桂洪去吹唢呐的人就越来越少了。

 

　　困 没人愿意学吹唢呐

 

　　“结婚的都进酒店了，开业的都要鸣炮了，谁还稀罕我们吹唢呐的？”钟桂洪的唢呐生意受到了巨大的挑战，光靠吹唢呐已经无法养家糊口了。为了补贴家用，钟桂洪在吹唢呐之余还兼职开过出租车、卖过家具。

 

　　除了两个儿子跟着他学吹唢呐外，钟桂洪至今没有收到过一个徒弟。村里的麒麟队每年暑假都办培训班，孩子都愿意学习舞狮和武术，就是没人愿意学吹唢呐。

 

　　“干这一行要付出太多，练个七八年十来年才能出师，回报又特别少。” 钟桂洪的大儿子钟耀辉小时候曾视会吹唢呐的父亲为偶像，现在则多多少少有点“怨”父亲把自己带上了这条路。钟家老二钟勇辉身体略胖，给人感觉“气力”充足。不过，23岁的他还没有找到女朋友，“天天跑白事儿，别人觉得晦气”。

 

　　虽然如此，钟桂洪依然挚爱着陪伴了自己一辈子的唢呐。最近他又参加了镇上的粤剧团，还在东莞市的老年人文艺大赛中获了奖。闲暇时，他还会召集两个儿子一起到家门口的荔枝树下合奏一曲。

 

　　这个时候，钟耀辉正在读幼儿园的儿子钟权胜就会跑到爷爷身边捣乱，拿着鼓槌乱敲。在被问到会不会让儿子也学吹唢呐时，钟耀辉说“要看他自己是不是喜欢了”。（记者　葛宇飞）（来源：广州日报）